這篇在整部落格中算是甜文之一,比較偏向是在一切都結束之後的平淡生活,沒有虐沒有黑化,是相當珍貴的一篇 ﹝?

這篇的設定跟『像戀人一樣』比較接近,同樣都是兩個不良少年把人生攪在一起作為主軸,但卻是那篇的平行世界做的劇情延伸,很多詳細設定和那篇都不一樣。雖然這篇的設定比較費心﹝其實也還好﹝?﹞﹞,劇情上也還有很多可發揮可補足的地方,但我不確定我會不會針對這篇文的設定再生其他文出來,就先當作一發完結看待即可。

 

背景架空。一些簡單的設定看了內容就會知道所以不多贅述了。

字數總計四千三百......有沒有看出作者的用心良苦
 ﹝並沒有

 

























「早。」古斯塔夫側著頭看向後方那剛睡醒的人。

 

這一瞬間,古魯瓦爾多很想扇自己一巴掌確定這不是在作夢。

 

古斯塔夫穿著襯衫與黑色長褲,袖子反摺至手肘、褲襬上折到小腿三分之一,打赤腳站在花園之中,手裡抓著澆花水管意義不明的將水柱往庭院的矮樹上噴──這畫面何等猥褻。

 

咳嗯,離題了。總之,古魯瓦爾多也沒有套上外出鞋,學著對方直接赤腳踩上濕軟的泥地,邁步來到古斯塔夫身邊並從後方抱住他的腰際,微低下頭在耳邊說了句:「早安。」

 

「……你睡昏了?」面對突然反常的古魯瓦爾多,古斯塔夫很不給臉的直接頂了回去:「早餐在桌上,無聊就去四處走走,總比抱著一個正在澆花的男人好過些。」

 

「抱著一個正在澆花的男人,總比讓別人看著正在澆花的男人還好。」古魯瓦爾多握住對方抓著水管的手腕,將其往下拉了一點讓水柱不要噴得這麼高,低頭啃咬對方頸側的同時,空著的手開始不安分的遊走。

 

古斯塔夫本想問對方又吃錯了什麼藥,開口前就感受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不尋常熱度,空著的手立刻反射性按上對方的額頭。兩手皆因接觸到水而顯得冰涼,此刻即使是觸碰自己也會覺得溫度過高,此舉其實沒辦法確認些什麼。

 

「感冒了?」他問。

 

「不知道。」抬手與對方按在自己額上的手十指交扣,維持著觸碰自己額頭的狀態輕閉起雙眼。冰涼的觸感在不久之後轉為溫暖,古魯瓦爾多就著這姿勢呆站了許久。古斯塔夫也沒有掙脫,雖然身後貼著個人的確有些礙事,但看在對方有些反常的份上就先算了。

 

 

 

從某些角度來看,這其實也就是變相的度蜜月。

 

即使雙方都有各自的事情必須處理,卻依舊在關係確定後不久的現在將數天的行程全部排開,整理行李、買好機票,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從提議到行動再到抵達目的地,過程費時甚至不到一星期。

 

硬要給個『為什麼必須這麼趕』的理由……大概就是他們倆的年紀也都不小了吧。若是再被其他事情一再耽擱,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成為被路人稱之為大叔的年紀,到那時即使想做點什麼應該也沒精力去做……在提議的當下,古斯塔夫是這麼想的。

 

但他還真沒想到古魯瓦爾多會在隔天就拿著兩張機票催促他整理東西就是。

 

雖然不懂烹飪,古斯塔夫依舊想辦法弄出了兩人份的早餐─烤吐司夾有些焦黑的荷包蛋─,古魯瓦爾多在這過程中只是橫躺在沙發上休息,還特地挑了個只有身體會照射到陽光、臉部不會受到光線干擾的溫暖位置。

 

「瞧你這意思,是要吾坐地板了?」

 

好不容易在廚房折騰半天結束,古斯塔夫將手裡的盤子放到桌上,俯身觸碰了對方的頸部──體溫的確稍嫌高了點。

 

「……我是病人。」古魯瓦爾多睨了他一眼,卻依舊乖乖起身讓對方坐到自己身邊。看到那個奇怪早餐的同時,古魯瓦爾多微皺起了眉頭,放進嘴裡咀嚼的當下立刻吃出那不同凡響的焦味,卻也只是無聲地吞下而並未埋怨什麼,「你最後一次下廚是什麼時候?」

 

「手筋被斷的前一天晚上。」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根本就是沒有要隱瞞的意思:「還能握筆就別多要求了。」

 

知道對方在意的不是手無法復原而是沒辦法履行兒時和自己的約定,古魯瓦爾多對此話題並未深入,僅是故作可惜的調侃一句:「壞事做盡了。」

 

 

 

選擇來到義大利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盡管做的不是什麼正當生意,古斯塔夫卻有著特別欣賞的藝術家,在業界這算是非常罕有的須保育類動物。在他提議旅遊之前,古魯瓦爾多就已經知道那位藝術家會在義大利舉辦畫展,只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時間告訴他而已。

 

因此,雖然自己對這方面完全沒興趣,古魯瓦爾多依然選擇了義大利。

 

還記得前年,古斯塔夫一直到畫展結束後才得知這消息,臉上那表情簡直像是死了爹娘一樣的晴天霹靂,盡管相當逗趣卻能令外人感受到他的強烈絕望而不忍再看見第二次。

 

「到了,前面那就是。」古魯瓦爾多依照出國前查明的路線與場地資訊,領著身邊人來到他說什麼也一定要在死前來一次的畫展會場。

 

古斯塔夫沿路一直要古魯瓦爾多不必勉強帶他來,現在才剛到會場就立刻換上雀躍的神色:「居然真的到了……你這男人,還真是意外的可靠!」

 

「意外的……喂。」

 

都還沒問清對方是什麼意思,就見古斯塔夫操著一口流利的義大利語跟工作人員買來兩張門票,前後時間甚至不到十秒。

 

「你懂義大利語?」

「當然。」

「……我怎麼不知道。」

「……你沒問過。」

 

──聽說那個藝術家正是義大利人,照這麼看來古斯塔夫是打從不知道哪一年起就已經學好義大利語等待機會了。

 

兩人進入會場,也就是普通的參觀而已。古魯瓦爾多不懂這些看上去和小鬼塗鴉沒兩樣的畫作價值何在,也無法理解會什麼這種程度的作品會吸引別人來參觀,更不懂為什麼古斯塔夫會這麼喜歡這些如塗鴉般沒價值的東西。

 

「這個藝術家很喜歡康丁斯基,在作畫風格上或多或少也會偏向那位大師的抽象幾何方向去走……不是什麼塗鴉。」就像是知道對方的心裡話一樣,古斯塔夫在欣賞畫作的同時一邊開口解釋道。

 

「我沒聽過這畫家的名字。」古魯瓦爾多依稀記得,當他知道古斯塔夫喜歡這人時,第一直覺是認為這人肯定是個鋼琴家──那頭捲毛看著倒挺像是貝多芬的。

 

古斯塔夫終於將目光從畫作上別開,是在進入會場後首度正眼看向古魯瓦爾多:「這個人的作品在同期畫家中算不上多,論知名度確實也比不上其他人。但他最為人所知的,便是那份對藝術的熱愛。想像一下,一個畫家在作畫的同時,嘴裡也正叼著一支畫筆啃咬……這人在創作方面的熱情,就吾看來是無人能比。」

 

古魯瓦爾多哼笑了兩聲:「說到底不過就是個瘋子。」

 

「……他不瘋。」古斯塔夫輕聲說道:「即使全世界都認為他瘋,在吾看來他卻是世上最清醒的,沒有之一。」

 

「喔?」

 

「許久之前,吾曾經見過他一面,目的是追討他住所的土地。」說到這裡,古斯塔夫的眼神突然黯淡下來,「那時,吾從未聽說他的名號,強行進入住宅後卻看見那老人依然鎮定地作畫,滿屋子、滿地板全都是顏料,那些堆疊著的完成品上卻絲毫沒有沾上多餘的顏色。看見吾等進入,老傢伙只是對吾說了句──讓我完成它吧。」

 

古斯塔夫的這段話,讓古魯瓦爾多想起那些堆疊在前者家中某間房間內,那些被布料掩蓋著的畫板。現在想來,應該就是那些放置在老畫家家中、在追討土地之後被蒐集起來的完成品與未完成品吧。

 

「那個男人,死了?」

「……死了。」

 

撇頭看向畫作,像是希望在那上頭找到什麼:「失去土地之後,吾依照原定計畫將他帶去安養院……要是安分點或許還能多活幾年,偏偏那人不斷惹事,每天都在咬床單或吞掉枕頭裡的棉花,說什麼都要醫護人員拿作畫工具給他。大約掙扎了一個半月,直到某天清晨被發現時已經去世,那時他的消化道中全是棉花。」

 

……還不就是個瘋子嗎。古魯瓦爾多很想這麼說,卻又不想打斷對方說話的情緒。古斯塔夫可不是每天都這麼話癆。

 

猶豫了數秒後,他選擇問道:「你有這傢伙的作品,為什麼還要參加他的畫展?」

 

「……吾手裡的,是這老傢伙在死前幾年的『尾聲』,畫展上的,卻是那人從最初到終結的『過程』。是吾畢生都無法得到的東西。」

 

或許是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愧疚,古斯塔夫才會這麼執著在這個無名畫家上。盡管破壞的家庭和殺害的人不計其數,卻唯獨對這個無名老人格外的有感觸……或許,這個老人恰好觸碰到他心中的某一個部分也說不定。例如那打從童年結束之後就不再復得的良知。

 

回過神來,本在身邊的古魯瓦爾多不知何時已失去蹤影。左右張望了一段時間,最後在會場最內部的鋼琴旁看見那顆銀色洋蔥的身影。

 

「你來這做什麼?」古斯塔夫不解的看著對方坐到鋼琴前掀開琴蓋的舉動,印象中古魯瓦爾多根本沒學過彈琴,難道是想在這位畫家的畫展中進行自己和他的一對一鋼琴教學不成?

 

「工作人員說可以使用。」古魯瓦爾多將手覆上琴鍵簡單彈了幾個音,見古斯塔夫沒有嫌棄調音不佳便輕呼了口氣,乍看之下架式倒挺不錯,「我沒學過彈琴。但我會那首曲子。」

 

「哪首?」

「你再也沒辦法彈的那首。」

「……不論哪首吾都沒辦法彈奏。」

 

古魯瓦爾多淡笑了下,覆在鋼琴上的手接連按下琴鍵,動作有些生疏,卻不妨礙演奏。古斯塔夫只聽一個片段便認出了這首曲子──是兒時答應過將來會再為古魯瓦爾多彈奏一次的《夜曲》。

 

不知是震驚還是感動,總之古斯塔夫發現自己沒辦法插話。

 

古魯瓦爾多的演奏技巧不算高超,手指也不如專業演奏家來得靈活,很多音符都是在千鈞一髮之際勉強跟上。盡管如此,卻依舊能透過他專注的神情感受到那份心意,畢竟要一個外行人學會並背起一首曲子並非易事。

 

直到演奏結束,古斯塔夫才露出一抹放下心的笑容:「還在擔心會不會彈到一半忘記……真沒想到……」

 

「這不是彈完了?」

 

古魯瓦爾多看著掩著面的對方,站起身將人擁進懷裡。如果不是不懂事的自己帶壞這人,現在的古斯塔夫應該已經是個知名演奏家,或是在城市中的某一處擔任鋼琴老師,一圓兒時夢想才對……明明犯錯的是古魯瓦爾多自己,受到傷害的卻是被牽連進來的古斯塔夫,前者反倒是一點事都沒有。這種結果,不論是誰都無法接受。

 

此時此刻,誰也沒有開口。

 

 

 

古斯塔夫將手裡的毛巾擰乾,覆上眼前人的額頭。

 

「好點沒?」他問,古魯瓦爾多卻僅是輕哼一聲,連睜開眼也沒有。

 

從畫展回來之後,古魯瓦爾多一直高燒不退,直到現在已經是假期第三天。雖然難得的旅行被一場病打斷的確非常可惜,但要是他一直維持著這種狀態,恐怕就連上飛機回國都有困難。

 

古斯塔夫看著自己擰的那條基本沒怎麼擰乾的毛巾,第一直覺就是那種東西蓋在額頭上肯定不舒服,但就算他想再拿下來擰乾一點,手腕卻已經完全使不上力,最多就只能讓它不要滴水罷了。

 

「要喝水嗎?」

 

見對方沒有反應,古斯塔夫本想站起身,古魯瓦爾多卻立刻抓住他的手不讓離開,另隻手則將額上的毛巾取下並放回水盆,「別走。」明明沒什麼精神,抓住對方的那只手倒是頗有力氣。

 

「……你得休息。」

「我知道。」

「知道就放手。」

 

古魯瓦爾多睜開眼看向對方,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別做夢了。」

 

那抹笑容,讓古斯塔夫回想起那遙遠的學生時代,古魯瓦爾多在校園一角、在禁菸標示旁吞雲吐霧,陪著他翹課的自己就站在一旁勸戒他借了,古魯瓦爾多卻反倒將菸遞過來要他抽兩口。古斯塔夫問他能不能別拖自己下水,得到的回答也是一句:『別做夢了。』

 

妥協的古斯塔夫,認命地忍著那難聞的氣味抽了兩口。

 

而那一抽,卻也抽走了年輕人該有的那份對生命的熱情與應該是光明的未來。古斯塔夫依然記得那時的自己有著成為鋼琴家的夢想。

 

無力地回握住對方的手,古斯塔夫淡然道出一句:「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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